|走过比难忘更难的难路
YU` CULTURE FOODIE TRAVLE
图文 喻添旧


秘境星球系列影片之《松间明月岭上风》

我们的旅行以一棵四千年银杏树开始,以一片丰茂的高山草甸为止。绵延1600千米的秦岭巨龙,在陕西南部辽远雄阔的沟谷腹地造出山林水壑的隐秘风光,为我们提供了一条自驾深入的旅行脉络。

陕南汉中的名头可太响了:“汉家发祥地,中华聚宝盆”。不同于陕北的粗犷,西安的繁华,汉中的气质更显婉约,山清水秀是它的代名词。除了美景,汉中历史文化也十分厚重,而将汉中的风光与文化集合一体的,留坝县算一个。



留坝的紫柏山与华山、太白山并称陕西三大名山;高江路被评为陕西十大最美乡村公路之一,适合舒适自驾;狮子沟牧场自然清新,曾经是诸葛亮养军马的地方;汉名将张良曾在这里隐居,一座汉张留侯祠风雅古朴;短短的留坝老街留在长长的秦巴历史中。


秋天是去陕南的好季节,红叶即将漫山遍野。我们驾驶着大型SUV旗舰王者福特探险者汽车,从西安一路向西再向南,体验到“穿山越岭”的含义。高速路上连续的隧道一座接一座,长达几十公里,偶尔前方现出越来越大的光亮,却只是两座隧道口之间的衔接处,勉强露出一点天色,提醒人时间未晚。


连日的阴雨让道路变得难行,幽暗隧道的长途驾驶根本不算什么,山区的傍晚浓雾来袭,好像闯入了云朵世界,能见度不过几米,而道路两侧,则不时又堆积着山体滑坡后的碎石。还好1700兆帕车身强度的强大探险者汽车不但能给我们安全感,CD6纵置后驱又给了我们十足的动力和操控信心。


留坝的名气很大程度源于“张良归隐”。但留坝除了汉张留侯祠,还有那些值得自豪的经年不变的纯净山水。一过秦岭,窗外就葱翠了许多,而进入留坝境内,一路依山傍水,花木夹道,村舍炊烟相伴,山明水秀的清新瞬时转换到另一个层次。紫柏山在前方。


部分紫柏山照片拍摄于2020年夏


理论上,登顶紫柏山有三条路:一条路是从后山开车到山顶,一条路是步行征服高山,还有一条是乘坐索道。但山区的天气莫测令前两条路增加了不确定性:山体滑坡使车道封闭,风霜雨雾让徒步变得艰难。容纳两人的缆车轿厢如游龙般穿行在陡峻的山崖之间,脚下的山峦生长着成片的紫柏林,这座山也正是因此得名。索道的终点是海拔2400多米的鸡关崖,下了缆车攀上步道,一下子就被眼前望不到边的高山草甸所震憾。一条木栈道蜿蜒在起伏的草甸间,虽然当下草已渐黄,又被浓雾遮蔽大半,但完全可以想象到夏天时的绝美景象:“紫柏归来不看草”。

从卫星地图里看,整个紫柏山其实像极了一个巨大的椭圆形茶几,“茶几”面上覆盖着长30余千米、宽 3至4千米的亚高山草甸,一个个直径从几十米到上千米不等的锅形“天坦”散落其间。“坦”的通俗说法就是天坑,紫柏山自古有“七十二洞、八十二坦、九十二峰”之说,已被证实为国内最大的天坑群落。栈道蜿蜒延伸向山顶,看着挺近走起来却仿佛遥无尽头,到第一个大观景台的时候早已气喘吁吁。脚下的一大片草甸中间,就有一个直径约200米的扁平漏斗形“坦”,四周围了一圈栅栏,远远望过去可以看到“漏斗”的底部中央有一个向下的洞口。

如外星飞船降落人间的天坦群,厚地毯般铺满山顶的草甸,像盆景般散落的奇树怪石,又不由得让人有置身于洪荒时代的奇妙即视感。紫柏山的这些天坑深度一般在数十米到百米不等,中央多有垂直向下的溶洞或暗河。



或许就因为这神秘奇景,才让曾经的张良决心在此隐居。

刘邦说:“谋划策,决胜千里,我不如张良”。有奇谋的张良自然也懂得与刘邦只可共患难不能同安乐。于是“辞汉”于西汉立国时,留在秦岭深处的紫柏山上隐居。在山下的“汉张留侯祠”中,一块仿旧的“紫柏山汉张留侯辟谷处”石碑讲述了这段历史旧闻。而红底蓝字的“紫柏长春牌匾”、米芾手书“第一山”刻碑,又印证了紫柏山在当地文化传承体系中的重要地位。

留坝县城的老街傍山而建,青石板铺就了两千年,在穿越秦岭连通巴蜀的道路上形成一座驿站,如今依然如此,夜晚清冷的老街因为游客的到来而热闹起来。老街不长,一眼望尽街景,也一眼看穿回忆,一盏茶,一炷香,轻轻走过半街。街上售卖着各种汉中小吃,也有数家民宿可供租住。文化的留存化作书店,安静地等待着来此探索的人们。老街上的留坝书房是由一座四合院改建而成,木桌椅、木书架,走进其中就让人心静如水。书店后身是个院子,四层木质结构的客房楼,古朴得是留坝应该有的样子。

留坝的样子不是单一的,古风是它的皮肤,怀旧是它的骨骼,例如老街上的那家“1950供销社”,以上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的年代感为主题,对留坝县供销联社原有的历史遗存进行保护性开发,在最大程度保存原有建筑的基础上,使供销联社与老街完美融合,那些见证时代变迁的老建筑和老物件,也承载着当地人的共同记忆和情怀。

淳朴,是留坝的灵魂。



距离老街不过5公里的楼房沟,是留坝“十沟”之一,空谷幽居,炊烟袅袅,鸡犬相闻,这里的人家几辈子都在这山沟中过着淳朴的秦岭生活。如今的山村已不再是交通不便人烟难寻的样貌,村中点散分布的9处院落,或依着山腰,或沿溪而生,被改造成“楼房沟精品民宿”。在经过那些山体滑坡的泥路和浓雾弥漫的山道之后,到达楼房沟,才知道什么叫作柳暗花明。

一座摇晃的吊桥联结起田地和山坡,桥下溪水湍流,坡上院落隐现,超过5米长2米宽的探险者汽车到这里就无法向前了,它终于可以将我们“扔下”,在行过那么难行的道路之后,好好休息一下。

青瓦片、夯土墙、花草地,原生的自然境地在楼房沟1号院里,与秦岭的山野浑然天成为一体。小院共有3个房间,过去是一户人家的居所,如今可供一组我们这样的自驾客落脚。屋墙分布着夯土的斑驳图案,在加固保证了安全之后,就再未经过“化妆”,以保留它最初的样子。竹的、木的、泥的小小的点缀散发着乡土的艺术气息。

每一个院子由一位当地的管家大姐帮忙打理,整置房间,烹饪三餐,肥腴的肉、鲜美的鱼、清爽的菜,在对“故乡”的尊重中成为桌上佳肴,从低矮房屋的窗户望出去,风吹动秦岭的松林,圆圆的月亮游走在云间,没有什么比这星空下的山间晚宴更“野奢”的体验了。

“最终,每个人的故乡都会逐渐好起来,如我们梦中的样子。”楼房沟的乡土小卖店的墙上这样写道。




另一处梦中故乡要从楼房沟向北,越过几座山梁(或绕行高速公路到达),在最美乡村公路——高江路的一道大拐弯处,“道班宿”民宿,保留着另一种故乡记忆。那里曾是道班工人昔日的“宿舍”,他们养路为业,道班为家,将秘境秦岭“带”到人们面前。12间客房组成一个完整的三合院落,每间房都由一条著名的道路命名:318川藏、矮寨盘山路、二十四道拐、挂壁公路、天门山盘山路、7号公路……道路,永远是自驾旅人的伙伴,无论笔直还是蜿蜒,旅途总有终点,也又有择日重启的时候。

在道班宿享受一下暂时的旅途终点,乡间野趣和居住舒适的有机融合,让向往的生活不再遥不可及,一方小院,草木悠然,一座露台,静看秦岭流云滚滚。

高江路的最东头接近高速公路出口的地方,有一棵传说是周天子手植的古银杏树,据考证年龄已有四千多岁,仍然硕果累累枝繁叶茂。而在整条高江路段,银杏、水杉和落叶松错落生长,在不同时节变换着山的颜色。

高江路这条修建于50年代的备用公路随着自驾游人的探索开始为人所知。高江路的行道树是稀罕的水杉,挺拔修长遮天蔽日,阳光照射下来,车行期间仿佛在穿梭时空——本也如此——很多乡村旅游公路都是近几年才修建好的,可这条被称为“最美乡村公路”的高江路在半个多世纪前修建好时,就已经是条高等级山村公路了。几十年来它就这么绵延在秦岭深处,寂寞地坐拥如此多姿多彩的生态自然和人文景观。路边的田园风光比比皆是,古朴和静谧让人感觉恍若隔世。而车行驶在一面靠山一面靠水的道路上,好像在和溪流赛跑。




这田园诗意的自驾之旅,可以一路延伸到狮子沟牧场。那里同样是原生态的高山草甸,却没有紫柏山那么“高高在上”不易抵达。它更像一片被私藏的牧野原乡,流水人家——虽然只有一道残垣断壁立在背山的草场上;牛羊成群——尽情享受着苍天底下的无拘无束和自由自在。将车停在路边,看着牛们从车前悠然走过,打开探险者1.1平米的全景大天窗,享受山谷里的风和将风晒热的头顶太阳。

从狮子沟牧场向东上山,是一段平均海拔在1500米以上的盘山公路太子岭,这是我们行程的最后一站,也是最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一站。雨水冲刷山体,矿物质悉数析出,将曲曲折折的盘山路染出斑斓的颜色,也将山下的溪流变成蓝色的水带。车行驶在太子岭中,好像摩擦着云朵前行,透过被水雾打湿的车窗,仙境飘渺间的远山淡影变得磅礴壮阔,千树万树彩叶飘摇。

文章来源:公号 偷风景的人;作者:喻添旧 媒体人、专栏作家、纪录片导演,出版旅行随笔图书《步履如歌》